《天生短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6(1 / 2)
“我也是。”周子融把头靠在他耳边,“你怎么出来的?”
“我母皇给我留了条暗道。”东笙道,“你们这夜巡的人该打啊,我在他们主帅帐外晃这么久也没发现我。”
“是,回头我教训他们。”周子融笑着点头道,“对了,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东笙愣了一下:“嗯,先前有些事耽搁了,后来往生转交给我的,不过当时已经快出来了,我就想着干脆直接来找你……”
他信上原本写着,若是东笙要强行突围,一定要提前与他联系,好里应外合,却不成想东笙直接自己打洞出来了。
周子融抱着他翻了个身,压着把头又埋在东笙颈间,粗沉地喘着气。
东笙心下了然,正好也有此意,顺口调笑道:“刚才谁摸黑脱衣服勾引我来着?”
“我,”周子融闷声闷气地道,手缓缓往东笙腰后摸索,声音里逐渐染上了几分委屈,“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害怕吗……”
东笙心中动容,忍不住把人抱紧了些:“我知道。”
“你不要再瞒我了好吗……”周子融低沉的声音打着颤,像是怕极了一般把人圈得更紧,几乎是用勒把他勒在了怀里,“你都多大的人了,总是冒这种险……至少让我陪你一起想想办法。”
“对不起,”东笙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东玟和缙云的事,心头忍不住一酸,“以后都听你的。”
第二天早上,东笙浑身酸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顿时感慨果然老话说得好,色是刮骨钢刀,一夜的缠绵让他几乎累脱了力,若不是外头还要十万人马杵着,他连根手指都懒得动。
“东海的事你听说了吗?”东笙一边抬起胳膊让周子融帮他系腰带一边问道。
“嗯,听说了,”周子融道,“驻守的将军给我传了信,暂时没事,等京城这边一稳定下来我就回去。”
“那可是大凌,”东笙叹了口气道,“别给我装糊涂,大凌人为什么这个时候打过来你会不知道?你直接回去吧,我只要出来就没事了,今天下午我就去找卓一鸣——对了,罗耿不也过来了吗,你担心什么。”
东笙说的的确在理,京城如今有卓氏和罗耿的驰援,东笙一旦突围,无论如何也败不了,倒是东海局势因为大凌人的掺和悬而不决,周子融不回去怕是要出事。
周子融从身后环住了他:“……那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东笙玩笑似地用右胳膊往后捅了一下:“知道啦。”
谁知着一肘子直接撞在了周子融的臂弯上,虽说东笙根本没用力,就软绵绵地碰了一下,可周子融原本以为已经好了的剑伤却剧烈地痛了一阵,像是骨头都要碎了一样。
东笙听见身后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顿时惊觉地回头:“怎么了?”
周子融也有些意外,只笑了笑:“没事。”
东笙一眼瞥到了他的右臂:“受伤了?”
“……”
东笙忽然想起之前听说周子融在东海城外遇刺的事,顿时心慌起来:“袖子拉起来我看看。”
周子融讨好地笑道:“就是点旧伤……”
东笙板着脸道:“拉起来。”
“……”周子融没办法,只好慢吞吞地把袖子拉了起来。
那道狰狞的剑伤已经被缝起来了,哪怕是皮肉已经逐渐长好,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就像是缝着一张咧开的嘴。
看起来虽然严重,但也差不多痊愈了,应该是没事的。
东笙拧着眉抬眼看了看他。
周子融无奈:“真的没事……”
“……”东笙半是妥协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又拽着人的左手把人拉过来抱了一下,“你也万事小心。”
忽然帐外的杨晔撩帘进来:“将军,咱们今天……”
三人都愣住了。
第173章 东郊
东笙和周子融两人立马像是安了弹簧一样迅速分开,周子融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怎么不吭声就进来了。”
杨晔慌了:“不是,……将军小人在帐外请示过了原想着将军应当听见了的……这这位是……”
东笙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横眉立目道:“孤与你们将军商讨军机要务,没事就出去。”
“殿……殿下?!”
杨晔尽量无视自己脑海中方才的那一幕,他不仅想不通为什么太子会凭空出现在他们主帅的军帐力,而且也从未见周子融对谁这么亲近过,再加上两人方才抱在一起的那种神情……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
他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连自己原本要说什么都忘了。
“还愣着干嘛,”周子融皱着眉,“有事说事,没事就出去。”
周子融极少对下属这么凶过,不过杨晔此时也顾及不了这种细枝末节,他的脑子还处在方才的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道:“没没没什么,就是问问今朝的部署……小人告辞……告退了。”
看着杨晔落荒而逃的背影,东笙的脸色还有些难看,这小子要是个嘴大的,还不知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而周子融像是能读懂东笙心中所想,恰是时候地安慰道:“没事,我回头多注意注意他。”
东笙回眸瞅了他一眼,不觉绽开唇角笑了,两手一摊,十分不是东西地揶揄道:“反正我不管了,万一真的传出什么是非来,也肯定是’东海主帅实乃太子面首’——我总归不吃亏。”
周子融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似笑非笑地提醒道:“正好,你人前不吃亏,我人后不吃亏。”
东笙一向嘴贱脸皮薄,撩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稍微被撩一句就能闹出个大红脸,更何况他此时腰后还泛着尴尬的酸痛,登时就连耳尖儿都红了,佯作恼羞成怒状:“滚你的!”
“哈哈行了行了,”周子融果断投降,两胳膊顺势一圈又把人圈到怀里,“你在京城打算怎么办?直接打回去吗?”
“别说的我跟个莽夫似的……能不打就不打吧,毕竟京城人那么多,”东笙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蒋家是绝不能留了,他们都把我逼到这份上了,就该有这份觉悟。”
然而话虽这么说,东笙自己也明白,这仗不是他说不想打就能不打的,蒋家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悬崖勒马”,只能说尽量把规模缩小,能游说的就游说,蒋家麾下貌合神离,也并不都是死忠。
“可现在全城的人都觉得你弑君。”
无论最后打没打起来,一旦东笙翻不了盘,那就要背永世的污名。
东笙抬眼看着他:“你觉得我弑君了吗?”
周子融:“这怎么可能。”
“那就够了,”东笙笑道,“所谓成王败寇,公道是自己赚来的,不是靠人家给的……怎么?他说我是我就是了吗?”
当时殿上刺杀女皇的那柄“弄月弩”已经被销毁了,只要之后能找到真正的弄月弩,正名也不过就是一通布告的事——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那个能发布告的人,首先得是东笙才行。
周子融看着他说这话时情不自禁变得神采奕奕的眉眼,就好像他还没有经历过那些变故,还没有被天罡灵武耗得精神不济,还依旧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走南闯北的少年人。
“那就恭祝殿下旗开得胜,”周子融牵起东笙的一只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所向披靡。”
蒋坤在遼山下的驿馆坐立难安,茶水添几道凉几道。
他忍无可忍地道:“怎么还没有消息!”
他要与东笙面谈的请帖已经放出去一整天了,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无论谈不谈,怎么谈,你好歹吱个声啊!
况且提出与东笙面谈已经是迫不得已之选,他原本与大凌人的约定是大凌先让番阳人牵制周子融,等他在京城除了东笙,让公主坐稳了帝位,再与大凌里应外合除去周子融。然后依照与大凌人事先签订的合约让出无尤江以北的东海港口贸易关税权,再让一个大凌黄毛做他们的内阁大臣。
可大凌人等不及了,还不等他们定下京城大局就出手了,大有要不分敌我一口全吞了的架势。
言御使也是满面愁容,唉声叹气地劝道:“蒋大人还请稍安勿躁,或许……是太子进退两难了呢。”
“大人,”一名银甲急匆匆地敲了敲门,“灰鸽还是没探到人影,那山上……山上像是已经没人了。”
“不可能!”蒋坤一掌拍在桌子上,把茶杯震得茶水直晃荡,“东南西北都围着人!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门外的银甲顿时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好顿首告退了。
“他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蒋坤气得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成了个陀螺,“他还给我甩脸色不成!大不了轰山!我蒋坤还能怕了他不成!”
“报——”之前那银甲刚走,又有一人火急火燎地冲到了门前,“禀报大人!朱雀门内线来报!说是在卓家军中发现往生和韩瑾等贼党!”
“什么?”蒋坤的脚步一僵,额上青筋直跳,“你你……你胡扯!”
那银甲一头砸在地板上:“小人不敢胡言!”
言御使吓得脸色发白:“何……何时传来的消息?这话可不敢轻易乱说啊。”
银甲道:“刚到的线报,应当是一个时辰以前发现的。”
可是遼山早被他们堵得水泄不通,东笙能从哪儿出去?
还不等蒋坤想明白,门外又有一人大呼小叫地赶了过来。
“大人——”银甲跪在门口,双手奉上一封信,“启禀大人!太子送来的信!”
蒋坤猛然回身,惊恐地瞪着他手上的那封信,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将信抢了下来。
那银甲补道:“是丘沧阳大人亲自来送的。”
蒋坤愕然:“丘沧阳?他人呢?!”
银甲道:“已经被随行的玄天卫护送离开了。”
蒋坤气得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把人踹得一屁股往后坐到了地上:“混帐东西!谁让你们把人放走了!”
银甲手忙脚乱地重新跪好,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言御使连忙上前来把蒋坤拦住:“大人,还是先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吧。”
蒋坤愤愤地三两下将信封扯开,只见信纸上言简意骇地写着一行大字——“明日午时,请蒋大人东郊逆旅关一叙”。
京城内都是蒋坤的人,卓家军在北面,周子融刚走没多久,罗耿的人在青龙门虎视眈眈地屯着,东郊的确是最为中立的选择。
言御使试探着看了看他:“大人,咱们是去还是……”
“去,”蒋坤脸黑如锅底地道,“怕他不成。”
言御使道:“那我这就去叫人准备准备……”
“等等,”蒋坤忽然叫住了他,停顿了片刻,“公主呢?身子可还好?”
“欸,驸马府上的人说挺好的,胎气稳,”言御使琢磨了一下,“蒋大人是担心……那不如且找人送公主出城避避风头?”
蒋坤犹豫了一下,眼睛盯着言御使连着几次欲言又止,然后像是终于铁了心一般,摆了摆袖子:“不用,她日后是要坐帝位的人,这点魄力当有的……将来我蒋氏成败,就看她了。”
翌日是个大晴天,东郊的雪都化干净了,隐约泛着嫩青的野草丛中还透着股凉飕飕的湿气,一眼望去,往日车水马龙的官道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逆旅关城门下有三个人影,其中两个都披着黑袍,远远地看见蒋坤的车架也没有要行大礼的意思——要知道,先帝驾崩之后久不发丧,如今蒋坤在华京城内,几乎是众人心照不宣的摄政王。
蒋坤从车子里探出头来,城门下的韩瑾才微微向他颔首一礼,他又抬眼往城头上望了望,只见一个形销骨立的人披雪白狐裘,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
东笙手里还端着半盏刚温好的黄汤,雪白的狐裘绒毛映得他脸色越发苍白,他又笑着朝蒋坤晃了晃手中的酒盏:“蒋大人还真是让孤好等啊。”
蒋坤皮笑肉不笑地道:“殿下身负弑君大罪还敢如此招摇,蒋某佩服啊。”
东笙笑着回敬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