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阮湖的伞并不大,遮他一人绰绰有余,两个大男人就有点稍嫌小了,但沈孟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钻进了他的伞底下,两个人的肩膀亲密地挨在一起,随着走路衣料摩擦,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气氛有些沉重,阮湖咳了一声,道:沈总,明天也下雨,要记得带伞。
沈孟桥不理他,话题转进如风:新来的小孟,是你带吗?
?阮湖立马纠正他的错误,反驳道:那是小唐。
无所谓。沈孟桥走路的步子放得很慢,阮湖也情不自禁跟着慢了下来,听到他在旁边闷闷地说:怎么天天跟你说话?
这话问的,跟什么似的。
阮湖没来由地有些不服气:她都在跟我打听你的事。
我的事?沈孟桥看样子并不在意谁的事,冷声道:那问谁不好,天天问你做什么?
别人也不知道啊。
别人不知道就来问你了?
阮湖下意识就回了嘴:还不是我之前一直和你黏在一起
话没说完,却停了,他做贼心虚似的往外偏了偏脸,又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
沈孟桥噎了一下,也干咳两声,说:没事。
两人互相干咳以示歉意,然后又步调一致地齐刷刷红了脸,一个往左看,一个往右看,肩膀倒是很诚实地始终贴在一起,直到停车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在一旁目击一切的无辜小唐:
刚刚她特意过去问沈总是不是没有伞,要不要一起撑,原来沈孟桥说的有就是有阮湖的伞吗?
第二天,雨天,阮湖看着一旁眼巴巴的沈孟桥,道:沈总,又没带伞?
第三天,雨天,阮湖打开伞,无奈道:来吧。
第四天,重复。
第五天,在沈孟桥悄咪咪贴过来的时候,阮湖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崭新的雨伞。
沈孟桥:
沈总老是忘记带伞。阮湖说:这把放在公司吧。
沈孟桥:不要。
阮湖:?
沈孟桥又掷地有声地重复了一遍:不要。
阮湖:
他瞧着沈孟桥那张十分坚定的冷脸,默默把新雨伞塞了回去,打开了那把饱经沧桑的旧雨伞,沈孟桥又轻车熟路地呲溜一声钻了进来,紧紧贴着他的胳膊,冷道:我来拿吧。
阮湖给他新伞的目的也不是不喜欢沈孟桥贴着自己,只是这伞实在小,而且沈孟桥拿到伞柄就不撒手,恨不得把阮湖的头用伞包住,回回到家的时候右边衣服全是湿的,阮湖怕他一会又感冒拉肚子了,待会还得闹。
两人漫步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实际上这条路并不算太长,所以每次不说话气氛也不算太沉闷,只是今天沈孟桥像是突然有了些危机感,道:去那边买点东西。
他指了指对面的小面包店,之前二人去过的那家,最近好像又在做活动。
阮湖没说什么,跟着他往那边走了,街道上人三三两两稀稀拉拉,雨景中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沈孟桥依旧在提心吊胆,但一边提心吊胆,一边还是习惯性凑到阮湖旁边来,连出差两天他时不时都要拿手机看看壁纸,看看阮湖皱皱的鼻子和笑眯眯的眼睛,就感觉心底泛起柠檬奶油似的酸甜味来。
等待其实很漫长,且令人心焦,就像软刀子割肉,想要停止等待的唯一出路就是主动出击,可沈孟桥等待了那么久,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赌不起。阮湖这个人,对谁都很好,这是优点,但对他来说在某些时刻就是缺点了
他不知道阮湖对他的好是否独特,是否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享有。
说到底自己也是占了上司身份的便宜,像小老鼠似的一点一点钻进阮湖的个人空间:阮湖从来不拒绝他、阮湖很关心他但这能说明阮湖也对他有好感吗?沈孟桥不敢确定。
按照阮湖的性格,没说破前仗着朋友身份还能任性地为所欲为;如果说破却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阮湖从不会给不可能的人希望,会像他对任何一个追求者那样,直接拉开距离。
沈孟桥想着到时候自己哭唧唧地被阮湖拒之千里之外的情景,顿时脑子嗡嗡的响。
他兀自想七想八想东想西,伞越来越倾斜,雨水打湿了衣物,氤氲开来,整个右肩都快要暴露在雨幕中,却丝毫没有察觉。
倏地,伞柄被扶正了,用一种温柔却坚定的力度,以及同样温和的口吻,阮湖问:
这么大人了,还天天在游戏里大哭大闹的。是不是?
沈孟桥:!!!
完蛋了
他缓慢僵直地转过头去,阮湖微微昂着脑袋看他,那双温柔的棕色瞳孔印入他的眼中,带着微笑,却忽略不了这股风雨欲来的隐晦感:
一个月至少五次,发布不让我和全桐说话的任务。是不是?
沈孟桥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阮湖温和地笑了笑:每天让我六点半签到,然后一下就把勇气值扣掉一半,是不是?
沈孟桥咽了咽口水,硬邦邦道:是。
互动模式里和我撒娇,动不动就生气,是不是?
是。
故意不穿衣服到处跑,洗澡不关门,是不是?
是。
每天让我选衣服,我说你衣服丑就三天不理我,是不是?
是。
沈孟桥被问得冷汗冒了一后背,头越垂越低,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到了阮湖小小的笑声,他问:沈孟桥,你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突然被叫全名,沈孟桥唰的起了身鸡皮疙瘩,如果有尾巴的话都已经夹得死紧了,他闭着嘴,不敢说话。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阮湖顿了顿,微微皱着眉,问他:一句话也没有?
沈孟桥屏声息气,实在听不出阮湖话中究竟藏着什么意思,张口结舌道:我、我
沉默了半晌,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叮一声,面包店的自动门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