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短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5(2 / 2)
林长春痛心疾首地哀叹了一声,捶胸顿足道:“想你们卓家世代忠良,也应当留些余地的。”
林长春的意思尽在不言中,吴兰嫣想,那这太子来北疆征战,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他来说,也许取得北境的控制权,比赶走沙安人来得更有意义。
而嶼卓家是北境的旧主,太子若是想要拿下北境,就必然要拿他们卓家开刀。
吴兰嫣越想越心惊——这太子若真的是要这北境的几十万大军,那眼下暂且还需要卓一鸣给他定军心,而一旦大战结束之后……
林长春睨着吴兰嫣的神色,觉着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接着添油加醋道:“要是这一仗打赢了,殿下在北境有了威名……”
那就不再需要卓一鸣和他们卓家了。
吴兰嫣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林长春这才不慌不忙提起茶壶给她续了杯茶,神色稍缓地安抚道:“夫人莫要慌张,刺史大人也正是要我来为夫人谋一计良策。”
“先生请讲。”
林长春饮了口茶,一双眯眯眼睁得溜圆,活像俩绿豆,眉毛一顿一扬煞有介事地比划道:“夫人这样想,这北境还不一定能打得回来,只要他输了,陛下定然会怪罪,更不用谈再节制北疆兵马了,夫人也就无需担心了。”
“这话我们关起门来说,出去了可就不认了——夫人再想想,殿下手握二十万精兵在北境屯兵不前都快半年了,陛下会怎么想?”
如果那东拼西凑出来的二十万人马能算得上是精兵的话,也许这北疆倒还真没那么难打。
但不打仗的人是不会懂的,吴兰嫣想,纵使是儿子,手握大军屯在边境敌前那么久了也没什么动作,陛下就算是再心宽也不能一点都不多想——往重里说,这是有勾结外敌、拥兵自重之嫌啊。
你说你拿着那么大军权在边境一呆呆了那么久,一块地没拿回来一块地也没丢,看似是有些说不通——可如果说是因为太子和沙安有了什么城下之盟,两相安好,然后自己打算和沙安里应外合,占山为王呢?
沙安打北境也不容易,要是太子不妥协,很有可能迟早有一天又被赶回去,可如果太子和他们合作,紫荆关以南的北境留给太子,有太子与朝廷分庭抗礼,他们也能安稳些。
林长春又道:“所以啊,就算是赢了,只要让陛下觉得太子殿下留在北境的势力不妥,强行把人召回去,那也就万事大吉了。”
吴兰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由得赞道:“先生高见啊。”
“夫人过奖了,都是刺史大人的意思,”林长春笑了笑,“卓大帅一生戎马,守卫北疆那么多年,最是让刺史大人敬佩的,所以断不能让卓大帅的功绩都毁在了不臣之人的手里,届时有内阁的诸位大人们为夫人争取,夫人只需适时配合配合就好。”
吴兰嫣这才放心下来,眉开眼笑地谢道:“多谢大人们指点。”
而就在三天后,屯养了几个月的北境兵马终于出战了,因为沙安人多势众,北境守军不能和他们硬碰硬,那晚趁着半夜三更常人最是困乏的时候,休养了一整个白天的北境驻军绕道至防守最为薄弱的水口关。
而且眼下沙安人断了粮草,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殿下。”夜色中,一名斥候轻手轻脚地小跑到东笙跟前,指了指树林外不远处的城关,“刚刚探查过了,正是换防的时候。”
月色映照着树影投落在东笙的脸上,风一拂动,便衬得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先遣队上,弓箭手掩护。”
【作者有话说:求评论。】
第78章 出战
“殿下。”夜色中,一名斥候轻手轻脚地小跑到东笙跟前,指了指树林外不远处的城关,“刚刚探查过了,正是换防的时候。”
月色映照着树影投落在东笙的脸上,风一拂动,便衬得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先遣队上,弓箭手掩护。”
说罢,东笙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紧张到拿着刀的手都在隐隐颤抖的卓一鸣,但这小毛孩子似乎又不愿显得太没出息,硬绷着一张脸装作镇定的模样。
当时他说要把卓一鸣带来,被李崇文和往生念叨了一个下午,说是什么人家毕竟是北境主帅卓锋的遗孤,不容有失。
而东笙表示,他像卓一鸣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曾风雷逼着去当斥候了。他还记得,当年那老莽夫非说什么小孩子身量小,不容易被发现,让还只有十岁的华胥储君去刺探敌情——现在想想,东笙觉得自己活到现在也真不容易。
但东笙也确实不是故意想要拿卓家唯一的男丁冒险,所以他也特别嘱咐过,攻城的时候卓一鸣就留在树林里,由云霄看护。
他只是想让这个所谓的将门之后,真正见识见识什么叫疆场,毕竟行军打仗可不是看看兵书就够了的。
沙安人叫他们断了粮草,到现在都还没续上。据探子回报,这些牛高马大的沙安大汉已经喝了十几天的稀粥了,而就在昨天,他们的粮草只够军官吃的了。
行军缺粮是大事,罗车部立马上报给了他们的皇帝,下一批粮草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所以这一次的突袭,必须赶在他们下一批粮草到达前结束。
军队里挑出来的两百个身手最好的将士率先着着黑甲,悄无声息地直蹿到水口关的城墙前,将钩索甩到了墙头上。
沙安巡夜的小士兵似乎是也发现了什么异响,叫不醒睡死了的同伴,只好自己从偷偷打盹儿的楼角里钻出去查看。
可他才刚一冒头,堪堪看见墙头上的铁钩和一个迅速往上爬的黑影,就被远处树林里掩护着的弓箭手一箭射了下来。
华胥人几个月来都没什么太大的动作,结果这甫一出兵,竟然一夜之间连下三城。驻守在西北的罗车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遣了大批人马往东边赶,而东笙原囤在倒马关的重型白晶灵能武器也在次日黄昏前运抵前线。
而当沙安人来攻城的时候,本以为能趁其疲惫,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却万万没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东笙拿下的城关处就有了极其完备的部署。
这种效率,即便是征伐多年的罗车也不怎么见过,毕竟光是运输排布那些重型白晶灵武,就能耗掉一整天的时间,更遑论恢复损耗的士气了。
所以罗车这一队兵马的到来,竟是正中东笙的下怀。
为了不重蹈覆辙,罗车依旧坐镇西北,只派了副将前去讨伐。临行前他还特地嘱咐过,说这华胥的主帅善用陷阱伏兵之术,一定不可冒进。
而东笙想,这人必须得冒进。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能上钩?”往生看了一眼城关外满眼废墟的北境荒漠,夜色中显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罗车可是吃过你的这个亏。”
东笙手里握着一杯刚沏好的茶,茶杯的胎薄厚适中,正好能用来暖手,而这份暖意也让他脑袋里肆虐的胀痛缓解了不少。
他也不知在看什么,目不斜视地看着关外远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不咸不淡地道:“他啊,他是不好忽悠,但罗车老爷子今天不会来。”
“你怎么知道?”
东笙笑了笑:“那老东西底盘稳得很,当初在倒马关的时候,他那十几万人都快要全军覆没了,他都有本事作壁上观。”
东笙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搓着茶杯的沿口,端起来轻啜了一口,那茶是在银壶里掺着沉香木一起煮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极其安神。东笙含着茶水,在口里蕴了一道,这才缓缓咽了下去,顿觉神志安宁不少。
他沉了口气,笑道:“骗不了老的,难道还骗不了小的吗?”
那沙安副将带着十万大军来得气势汹汹,看了眼城关上搬常照旧的防守,因着罗车临行前的交代,他也稍稍留了个心眼,先遣了三万人去攻城,剩下的人静观其变。
而事实证明,那些华胥人连夜征讨,确实已经“精力耗竭”、“不堪一击”。
沙安副将自己也趁夜攻过城,知道那种辛苦,想着自己这一副铁打的身板儿都不一定熬得住,更遑论那些细胳膊细腿儿的华胥小兵。
而且城墙上还没来得及装配白晶灵能炮,多半是军需还未运抵。
再加上听说那华胥大军领兵的是他们还不及弱冠的太子,于是也更加确信——这黄口小儿定然是托大了。
在天边快要破晓的时候,一名小兵欣喜若狂地跑回来报信:“将军!城关攻破了!”
沙安副将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踌躇满志地笑了笑:“好,传令下去,开拔!”
沙安剩下的七万大军呼声震天地朝城关袭去,铁蹄所到之处黄沙滔天,晨曦中战场上风烟流转,一时间还真有那么点儿势如破竹的气势。
守在城关处等候将令的三万攻城的沙安将士见大部队来了,也一时间士气大涨。
华胥病夫,果然不过是逞了一时之勇。
而当十万大军热血上头地冲进城内之后,才发觉哪里不对——城中看不见一个守城的将士,而那些被他们认为“还未运抵”的重型白晶灵能炮竟然是在内墙,炮口正朝着城内的他们。
身后的城门“唔呀”一声沉闷的呜咽,重重地关上了。
沙安的十万大军眨眼间成了瓮中之鳖,城关内墙上几十架白晶重型灵能炮连连开炮,轰了他们个七零八落。
到了最后,重炮停火,藏匿了许久的华胥大军才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一如沙安人入城时一般,喊杀声震天。
北境捷报很快传回了华京城,传信的士兵背负幡旗,驾着一匹黑鬃灵驹从城内直道上风一般地疾奔而过,一路高喊:“北疆大捷!”
僵持了半年的北疆终于有了进展,整个华京的大街小巷一下子沸腾了。
战报八百里加急地送到了皇城内,女皇大清早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就隐隐听见宫外的骚动,起来一问,竟然是北疆三关收复了。
她抑制不住地扬了扬嘴角,心情颇好地对身旁的内侍官道:“宣百官,朝堂议事。”
【作者有话说:最近有点忙,所以可能有些短小。。。。】
第79章 京城
僵持了半年的北疆终于有了进展,整个华京的大街小巷一下子沸腾了。
战报八百里加急地送到了皇城内,女皇大清早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就隐隐听见宫外的骚动,起来一问,竟然是北疆三关收复了。
她抑制不住地扬了扬嘴角,心情颇好地对身旁的内侍官道:“宣百官,朝堂议事。”
皇上今天龙颜大悦,也就没有人想要败她的兴致,听闻北疆大捷的时候就都利利索索地把自己都拾掇体面了,然后满面红光地来上朝。
“陛下齐天洪福,保我华胥长安啊!”言御史乐的像是讨了小老婆,差点就要三跪九叩、山呼万岁了。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两条缝,干瘪的面皮上还陷着两个酒窝,但由于脸皮子太过松垮,让那俩酒窝看起来像是拿指头硬戳的。
女皇本是看不惯他那副没出息的模样,但今日实在是心情好,便也没拆他的台。
而女皇虽说心里早已是喜出望外了,但毕竟身在其位,有些时候必须得镇镇场,于是笑了笑道:“诸位爱卿现在庆祝还为时尚早,还需得待到太子收复我北境大地再说。”
言御史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面上的笑容一僵,却随即便调整了过来,游刃有余地改口道:“啊是是,陛下圣明,是老臣躁急鄙陋了。”
蒋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幺幺小丑现世宝似的丢人现眼,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从文列中走了出来,朝着女皇拜了一道,遂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殿下此番实在辛苦,待到殿下收复北疆,也应当让殿下回来好生歇息,剩下的就交给卓家去打理。”
女皇眯了眯眼,上挑的眼角让她更显得居高临下,微妙的眼神中似乎还含着刺,从上到下细细刮拉打量着蒋坤,直到盯得这老狐狸都有些如芒在背了,才似是无意地挑起唇角戏谑道:“哟,蒋卿还真是比朕这个做娘的还要担忧啊。”
蒋坤一怔,心知女皇是察觉了什么,却也不甚慌张,掩饰般地笑了两声,唇上的两条小胡子轻轻颤了颤,随即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殿下乃我华胥储君,是我华胥将来的一国之根,臣不敢不夙兴夜寐,只盼殿下贵体安康。”
女皇挑了挑眉,随即轻笑出声,意味不明地笑着摇了摇头道:“蒋卿还真是深知朕心啊。”
蒋坤是内阁首辅,百官之首,闻言赶忙收拾出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带着百官撩起下摆往地上一跪,山呼万岁。
北境告捷,太子现下君恩正浓,所以蒋坤就算是想暗示什么,也得顺着女皇的麟来说。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话都说得这么委婉动听了,女皇还是听不进去。
抑或是听进去了,而不言表呢?
但无论如何,只要蒋坤还想细水长流,最近这几天是断然不能再和女皇提召回太子的事了。
女皇又给北境批了些粮草,几次三番叮嘱必须要尽快送抵,之后便也再无他事,又随便说了几句就退朝了。
蒋坤退朝之后就去了公主的沉心宫,沉心宫本不见外臣,但蒋坤好歹算是皇亲国戚,所以也就另当别论。
而这日去得倒也正赶巧,公主恰好与江淮璧在流殇台聊琴,蒋坤才刚一过正殿,就隐隐听闻廊道之后传来了泠泠琴音。
那素白的薄纱帘之后影影绰绰能看出两个细软的身影,其中一个更为娇小一些,,面前摆着一张桐木琴,案几上还点着沉香,风一撩动纱帘,便带着那味道溢了出来。
一位仕女从另一边的廊道上躬着身子碎步跑到流殇台前,对着那帘后的身影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便明显看到那小小的身影一怔,随即那帘子也被人从里头掀开来。
东漓那双浊白的眸子也不知望着哪处,面上有难以自禁的欣喜,抿着唇笑了笑,连那清泉般的嗓音里都带着些笑意,催促那仕女道:“快些去请皇伯父来。”
仕女屈膝应了声诺,便转身要去请蒋坤,可这甫一转身,才见蒋坤已经自己款步朝这边走来了。于是那仕女连忙侧身往边上让了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问候道:“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