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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短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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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笙几乎觉得鼻腔里都有些酸胀,眼眶子一阵发热,好在是没哭出来。

“殿下,”罗迟吩咐了下面的人去传令,请求入关,自己颠颠地跑过来找东笙,“周将军问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当初东笙救了他一命的事这小子一直记着不敢忘,一见到东笙就高兴得嘴角控都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东笙看见他就觉得真是又应景儿又喜庆。

东笙知道周子融所说的是回哪儿去,由于到东海的日子比预计要早,虽然很赶,但他还是能挤着时间回去看看。

去看看曾府,去看看曾风雷。

曾风雷当年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在东笙那个一蹦三丈高的混世魔王的屋子前种了一片雪白的梅花林,也不知道到底是想鼓励他还是想讽刺他。

不管怎样,东笙很喜欢这片和当年的自己格格不入的梅花林。

周子融回王府去看他妈,晚间冷不防收到了一封灵鸟传书,上头用那又丑又有特点的字写着“老地方见”。

所以当他深更半夜偷偷摸进已经封了半年的曾帅府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在那片梅花林里看到了东笙。

再过几日梅花就要开败了,而现在像是要用尽最后的气力一般,开得繁花一树,一时之间满庭白梅胜雪。

地上的杂草快要长到小腿肚,东笙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正背着他长身玉立地站在一片野草中,晚风一吹白梅就飘飘落下来,落了他满肩的霜雪。

恰逢月朗星稀,月华如练。

周子融看着那已然芝兰玉树的少年,不由得呆愣了一瞬。

东笙听闻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笑道:“动作这么快?”

月光浅浅勾勒着那人脸上的轮廓,眉眼如画一般。

东笙的影子仿佛与周子融记忆中的人缓缓重合,那满是烈火的梦境里,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隐隐约约,俊美无俦。

周子融怔怔地开口,一下子竟然漏了音,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唔…嗯。”

周子融定了定神,朝他走过来,然后把手里雕花琉璃罩的白晶灵灯轻轻放在了石桌边儿的地上,那石桌上放着一个银酒壶和三个酒杯,酒杯里面已经斟满了酒。

第三杯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曾风雷被赐葬入皇陵,尸身已经运到华京了,东海剩下的,除了那门槛都要被吊唁人踩烂了的海定祠,就只剩曾府里的一块牌位。

周子融下意识地看了看一旁的曾氏祠堂,只见里面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点好了香,换好了新的贡品。

东笙领着他进了祠堂,在曾风雷的牌位前又磕了三个头,然后把那一杯酒浇在牌位前的地面上。

东笙心道,这是你最爱的东海梨花酿,再尝尝吧。

周子融也闭着眼给曾风雷磕了几个头,心里不知想了什么,睁眼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瞥了瞥身旁的东笙。

原本这份躁动已经压抑了许久,不是不在乎了,只是发自内心地想让他这辈子安安生生的,无忧无虑,可不知怎么的,看着这越来越神似的眉眼,总是让周子融一遍又一遍地想起。

辗转了这么久,还是泥足深陷。

周子融自嘲地笑了一下,当初说要他莫要记挂前尘旧事的,不就是自己吗?

你真的割舍得了吗?

周子融看着身旁静默在曾老元帅灵位前的东笙,扪心自问道。

“子融?”东笙似乎察觉到背后有人盯着他看,回过头来试探着问了一声,“怎么了?”

周子融笑了笑道:“无碍。”

真要割舍得了,何必又等到现在呢?

两人一个看着一个,心里想着完全不同的事情。

周子融微微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可也不知让心里还逡巡不去的那一线理智给扯了回来,还是让岁月磨平了冲动,周子融张口欲语,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本来想说,这辈子答应我,不要再为任何事豁出命去。

可是他没这个立场。

东笙看他不说话,也无甚在意,继续在曾氏祠堂里待了一会,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拽着周子融走了,已经是差不多要启程的时辰了。

周子融把东海交给了几个自己的心腹,只带了很少的护卫。

海舰吃水太深,不能逆流开进无尤江里,回京的人统统改用黑鬃灵驹,从直道快马加鞭地赶了回去。

纵使外头再怎么纷纷扰扰,华京城里还是一派繁荣安宁。

太子这么正儿八百地进皇城是极少见的,一时间京城里好事的不好事的都云集起来,连那些个游手好闲的闲散皇族也难得地进了宫门。

在一群眼生得都对不上脸的皇亲国戚里,东笙注意到了那位华胥的公主——这是他唯一一个儿时见过几次的胞妹。

那个才刚刚虚岁十一的小丫头穿得十分隆重,满头的头饰沉沉压着她稚嫩而细瘦的脖颈,紧绷绷地端着自己那副公主架子,像模像样地朝东笙行礼:“阿漓见过皇兄。”

第41章 三司会审

东笙看着眼前才刚刚到自己肚脐眼儿高的小姑娘,心里突然又了一丝很奇妙的感觉,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陌生人。

东漓穿着一身绛色的绸裙,唇上点着艳红的胭脂,给她增添了一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感,虽然很好看,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

小姑娘泛白浑浊的眼珠子空茫茫地不知往哪儿看,有些局促地抬了抬头,似乎是想找到东笙在哪儿。

东笙以前就听说过,这个小公主有眼疾,从父族那里遗传来的。

虽然没全瞎,但其实和全瞎的差别也不大,什么东西看在眼里都跟糊着一张纸一样。

东漓踌躇半晌又不知怎么开口,还好东笙这时适时地出口回了一礼道:“东漓公主。”

周子融随后也揖道:“末将周子融,参见公主殿下。”

东漓似乎这才意识到皇兄身旁还有别人,猝不及防地微微惊了一下,随即马上镇定下来,朝大概是声音来源的地方颔首示意。

“殿下,不是让您在月寒宫休息吗?出来着凉就不好了。”一个穿着宝蓝色朝服的的矮个儿男人从东漓身后的长廊里走过来,眉间似乎又是怜惜又是责怪。

东漓一听这声音便赶忙有些手足无措地转过身去,寻找那人来的方向:“大伯……”

那男人长得倒是端正,就是不知为啥留了一撮山羊胡子,老鼠屎一样让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滑稽。男人走了过来,才像是刚刚注意到东笙似的,惶恐万分地肃揖道:“微……微臣蒋坤,参见太子殿下。”

这人东笙见过几面,一直印象不大好,扯起嘴角笑道:“首辅大人多礼了。”

蒋坤是当朝内阁首辅,权利几乎凌驾六部之上,胆子大一点都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所以他那份见谁都一团和气诚惶诚恐的脾气,就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而且,他还是公主的大伯,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

蒋坤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有一种说不出的谄媚:“太子殿下为朝廷四处征战,实在幸苦,不知此番回来,东宫可还住得舒服?”

东笙笑了笑,道:“我们为华胥四处征战,何来幸苦?至于东宫,孤还没来得及去看呢,有劳首辅大人费心了。”

蒋坤被他怼了一嘴,神色也无波无澜,脸上笑容分毫不减:“公主殿下自幼仰慕太子英武,听闻太子殿下南征北战,更是钦佩不已,是不是啊公主殿下?”

东漓一听脸顿时一红,一时间点头如捣蒜:“不知皇兄……皇兄可愿与阿漓流殇台一叙。”

小姑娘声音软糯糯的,还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期许,似乎是很怕被拒绝。

东笙的神色也不禁软和下来:“若是公主愿意,孤定然不负所望。”

东漓一听,那浑浊的眼睛都似乎亮了一亮,拼命抑制自己嘴角的笑意:“那……那便约定今夜亥时,阿漓定在流殇台恭候皇兄。”

小姑娘几乎千恩万谢,才终于在蒋坤和颜悦色的委婉催促下恋恋不舍地与东笙告别了。

蒋坤送走了公主,又满脸堆笑地问道:“今日午时,逆贼杨癸在刑部三司会审,不知殿下可有意观摩?”

东笙摆了摆手:“逆贼杨癸里通外国,为害四方,定然是死罪难逃。”

蒋坤:“是,殿下所言甚是。”

东笙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他本人也对落井下石没什么兴趣,刚要作罢离开,身后的袖子就冷不防被周子融扯了一下。

东笙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那人一只眼睛抽搐似的朝他挤了一下。

东笙心里犹疑了一瞬,却还是冲蒋坤道:“……其实看看也好,他伤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还差点害得华胥南疆落入他人囊中,孤倒也想看看他如何穷途末路。”

蒋坤仍是笑眯眯地行了一礼。

打发走了那平地蹦出的笑脸山羊,东笙一把把周子融抓过来:“怎么了啊?”

周子融脸色难得的严肃:“你还记得周阳吗?”

东笙一愣。

周子融:“七年前,东南洋那次,杨家,记得吗?”

东笙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来。

当年他们的海舰在东南洋遇袭,周子融的弟弟周阳当场殒命,等周子融赶到的时候也没能救下多少人。这事闹得太大,朝廷说必须要彻查。那时候周子融他爹周海平还在世,自己生生折了个儿子进去,当然不能轻易作罢,原本交给杨癸的案子被他生生揽下来,但是查了半天却也只查出个半真不假的结果——说是有两名地方官员私通海寇,非法走私矿产。

其中一家便是杨家,对,就是杨癸他自己家。

但杨癸是杨家外戚中的外戚,又因为是名义上的案件督办,顺理成章地捞了个“大公无私”的功劳,所以后来杨家三族连坐,满门抄斩时,他身上却滴血不沾,完好无损。

然后,杨家的地产全都落在他头上,整个滇闽的管辖权也慢慢拢到他一人的手上。

东笙:“你什么意思?”

周子融摇了摇头:“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原本东笙是觉得什么事都没有的,可被他这么一提醒,却也觉得必须去看看。

而且,如果杨癸当真和那时东南洋之乱有关,那便也算是北昭王周氏的仇人了。

而三司会审堂里,却当真是什么人都有。

东笙为了探个究竟,还是带着周子融来了,结果来了以后他震惊的发现,这个女皇恶心得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逆贼,三司会审的时候竟然把华胥最顶尖儿的人物都招来了。

三司会审主审竟然是内阁首辅的蒋坤,刑部尚书、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都几乎成了旁听。

更骇人听闻的是,那出了名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江族大祭司竟然纡尊降贵地来凑热闹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出糟心戏啊。

人物都来得惊天动地,可内容却乏善可陈。

杨癸确实是在南疆图谋多年了,朝天会也是他暗中扶持的,就等着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的那一天,花点钱再忽悠忽悠老百姓,自然有足够的人帮他混淆视听,制造机会。

大凌人给了他承诺,在约定的时候发兵南下与斯兰黑旗会和,先拿下斯兰,然后大凌出兵,帮他北上逼京。

可惜这一场做了将近十年的春秋大梦,才刚有了一点儿似乎能实现的迹象的时候就破灭了。

结果也毫不出乎意料,蒋坤竹签子一扔,判了丫个凌迟处死。

公堂之上杨癸到是十分淡定,啥都供认不讳,像是知道自己死定了一样,而那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族大祭司江淮璧竟然把些龌龊事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听完了,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说,任旁人在她身边义愤填膺的大呼小叫,她都只是眸色沉郁地盯着杨癸。

判决下来的时候,东笙注意到她似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结束之后,周子融也一直没说话。

如果说杨癸早就有虎踞一方的心思,那么当年的事和他就是断然脱不了联系了。

他和曾风雷一起查了这么多年的南洋,在这一天突然了解了,没有人跪在他面前忏悔,也还是没有人对他枉死的弟弟磕头道歉,甚至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说当年都是他们倒霉活该——什么都没有,一切就好像把前因后果陈述了一遍,然后就只是了解了。

死了一个人,然后呢?

周子融不禁看了看东笙,这一看,视线就像又黏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他心想,还有什么比好好活着还重要呢?

东笙却只当他是心情不好,原本想带他出去喝酒,却突然想起来还有和公主的流殇台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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