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老参
元霄忽然就冲了出去,东院的大门是锁着的。元霄默不作声,一把将门踹开。眼下他没有力气去翻墙,踹了门,不顾苏炳容惊喜,只问秦三:花淮安呢?
秦三还没说话。花淮安自己来了。
他是从屋顶上跳下来的。皇帝给了他命令,让他三日后,务必将太子带回来。眼下已是第三日,而太子似乎没事了,看来是时候执行皇帝的命令带他回宫了。但是这么一晚上呆下来,花淮安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太子和温国公的事,如今温国公还在里头躺着,就这样让小俩口劳燕分飞,是不是不厚道?
却是太子看了他一眼,说:你等我一等。
说罢回到屋中,径直来到温仪床前。他摸了摸温仪的额头,转身就冲古尔真三人行了一个大礼,叫薛云差点跪下来。神官和古尔真倒是泰然受了。只是自来大乾,两个太子一直便在互怼的路上,如今元霄低了头,古尔真倒有些好笑。
太子殿下这是,有求于我们?
你救了我们。元霄道,我很感激。如今我要离开一阵,温国公还请你们多加照顾。我相信三位妙手回春,一定能保他安然无恙。宫中的药材,我会叫人送过来,要什么尽管提。
救人的那个刚威胁过他,被救的那个倒反过来说好话。这可真是令人解气,古尔真心中郁气散尽,带着报复性挑眉道:我要是说不呢?
元霄沉默了一阵,末了才说:为什么不,反正你也斗不过温仪。
才得意一下的抒摇太子:
不说实话能死吗?一丘之貉,一丘之貉!
元霄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轩辕玄光。
轩辕玄光以为,这个眼神,怕是往后也不会再瞧见了。
元霄出了东院,便随着花淮安一路往宫中去。他没有内劲,是花淮安驾的车走。花大统领将脸色还白着的太子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委婉道:如今是特殊时期,殿下放心不下温大人的话,可以在温府守着,想必陛下不会多说什么。
却是元霄沉默一会,方说道:他骗我的。
啊?
元霄看着窗外,昨夜那场雨,终于还是没有落下来,天阴沉沉的,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沉甸甸,仿佛戳一下,便能流下泪来。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轻易流泪。
温仪骗他的,元帝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答应他们在一起,还婚事。如今一看,不过是温仪给自己留下后路,若救他当真如此好救,为何不等解了毒后,再风风光光,正大光明的成婚。他这是,怕自己有个什么万一呢。
想到这里,元霄便觉得,大约这毒性未清除干净,不然怎么会一想到温仪,就心痛呢?
我留下来,帮不了他。但他还有些别的能做。
比如,替温仪取药。他道:花淮安,我有事要你帮我。
太子进宫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送到了皇帝面前。而在他刚获悉后,元霄已经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他是推开门的,宫人连拦也没敢拦。那身杀气滔天,无人敢拦。
元帝正屈膝坐着看简报,门砰一声响,随着别人殿下不可,就闯进来一个人。一身红色的喜服未换予熙,明晃晃就敢穿到他跟前,刺痛他的双眼。
他眯起眼,怎么,来篡位了?
元霄抿着嘴,忽然就跪了下来。
叔公。侄孙有罪。
元帝冷眼看着:把这身衣服脱了再说。当他不知道这一放纵,居然还让温仪蹬鼻子上脸,嘴上说的好听,回头竟然还成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寻他开心。简直是耍他!
元霄摇头:侄孙与温国公,大礼未完,衣服不能脱。
什么大礼。过家家吗?元帝忍着怒气,尽量心平气和,你若不要胡闹,朕还能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衣服脱了,好好说话。
他自认为,已将姿态放低,那么对方,就应该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了。
可有人的头就是铁。太子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他不要听的话:温大人想必也和叔公说过了,侄孙喜欢温大人,愿和他结秦晋之好,当日在老祖宗面前,便已发过誓了。如今我们不但成了亲,还圆了房,与寻常人一般,作了夫妻。虽他为夫,我也不是妻,可此间种种,与别人无二差别。侄孙未请叔公喝喜酒,是侄孙的过错。还请叔公责罚。
这番话说的直白露骨,一句比一句狠,听得元帝心肝儿打颤,差点没有直接气死。他一把就掸尽了桌上器具,叮零哐当碎了一地,震怒道: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你是要气死朕!你竟敢,你竟敢当着老祖宗的面发这种誓,还敢和他你简直!来人啊!
守在外头的李德煊心里一抖。
几个侍卫马上就进来了。
元帝指着元霄,暴怒道:把他给朕拖出去,打死算数!
侍卫一惊,面面相觑。
元帝一脚踹碎了一张椅子:还不给朕打!
元霄面色不改,却在侍卫要上前拉他时,忽然以头磕地,重重一声:叔公!他大声道,你打死我之前,请听我说几句话!
他每说一句话,便磕一个响头。
我本可大而化小,小而化了。瞒着叔公,骗着叔公,暗渡成仓!
可他救我,护我,我若为了降低自己的罪责,而将这一切一笔抹消,我对不起他!
叔公!
他当日要你允他三日,他是抱着会死的决心啊!
至此,太子已重重磕了好几个响头。头是什么,是血肉之躯,不过几下,额上便见了血。痛吗?痛的。可这算什么,这和温仪为他做的为他付出的为他承担的,不值一提。元霄只要想到,温仪是抱着怎样孤注一掷的心情和他成的亲,他就觉得今天就算磕死在这里,他也应该。他怎么能让温仪一个人面对元帝,怎么能为了少受点苦处和阻碍,就圆滑世故的将这事囫囵过去。聪明人好做,可他不愿。
他情愿笨一些,温仪也值得他跪在这里。
天地君亲师,都该晓得,他和温仪,正大光明!
叔公。元霄咬着牙,流下一滴眼泪,又很快被他抹去。他坚·挺地咬着牙,目光坚定,又磕了一个头,他明知自己救我,可能会死,但他不说。他用三日之约骗你,骗我,好叫我心安理得接受他的救助。如今我跪在这里,他却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若今次有什么事,这条命,我是要还他的。叔公,我来,还想请你救救他。
你救救他。元霄道,若你要我当太子,我便好好当。若你嫌我碍眼,我便离得远远的,连凉州也不去。若你要保大乾安稳,我可以上阵杀敌!我什么都肯做!
元帝怒骂:你为了一个男人,说你什么都肯,你竟然说的出口!
我喜欢他,愿意为他,我没有错!
你!
元帝怒而对上元霄的眼,却见那双从前盛满了苍月的眼中,满是坚定和执着。那一声何错之有掷地有声,声声泣血,却如一柄利箭,忽然戳中他的心口,令他的心莫名痛起来。
侍卫还在那里呆着,不敢上前,也不敢私自退下。直到元帝道:还愣着干什么!朕说了,打死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