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美人归[穿书]》TXT全集下载_14(1 / 2)
可郎君只是不放, 眼里透了些惶然的神色,牙关也咬得死死的,绷紧了两腮。
他现在悔恨交加, 明明阿沅一直娇养着, 是自己非想着日后也可显摆一二, 让她为自己绣帕子。事到如今, 都是他之过错,可阿沅日后该如何?
对,现在要去见阿沅去。
告诉她是自己的不好,日后, 日后自己会一辈子待她好。
用力挥开了碍手碍脚的苏明思,他就要往马厩奔去,步子迈得飞快,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了王府。
一出院门,就撞到了来人,只听见一声小娘子的惊呼,接下来就是没好气地抱怨:“阿兄你做什么!”
原是苏九娘有事寻他,听说他下值回了府,就急忙赶了来。
“九娘,”他的声音干巴巴地,语气里满是无措,“阿沅她,她为了给我绣帕子,左手废了……”
“我,我现在要去见她……”
可苏九娘何许人也,一听就笑出了声,她忍着笑温和道:“阿兄莫急,小娘子动针线许是少不得扎了手,定是传话的人传错了。”
这话一落,苏六郎的两眼亮了亮,印着婢女手中提着的灯笼微光,他俯视着苏九娘,有些迟疑地问:“九娘可是能确定么?会不会是阿沅双手太过娇嫩……”
“阿兄是担忧得过了,当局者迷。绣花针不过细细短短一根,便是全扎进手指中,也不能损筋骨分毫。”
见着眼前蠢哥哥焦急忙慌的模样,苏九娘只能温和劝慰,还打了包票:“阿沅姊姊定不会有事的。”
随即又板住了脸:“何况阿兄此时出门,可是违了宵禁了,你我在洛京一言一行,皆是关乎苏家,阿兄也须考虑一二。”
听了她的担保,苏六郎可算呼出了方才憋住的一口气,指节也松了松,九娘所说的有礼,方才自己是心中关切,着了迷了,着实有些痴。
他挺直了脊背,把两手背到了身后,还攥着那方帕子,清了清嗓子才道:“九娘可是寻我有事?不妨进屋再说。”
这会一缓过神,就开始装出严肃兄长的模样,苏九娘借着夜色撇了撇嘴角,待到进了灯火通明的堂屋,就又是端庄守礼的贵女仪态。
屋内点了多处灯盏,烛光如昼,反而衬得室内空旷。
苏九娘平时也鲜少来兄长屋中,多是让人传话,这会也就四下打量着,琢磨着也该给兄长添置些什么,也太素净了些。
除了榻几书桌,就是摆放着寥寥几物的柜橱,上面也没摆什么,这是?
她走近了些,拈起一物,就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神情回头问道:“阿兄,你摆两枚蛋壳做什么?”
低头看了看底端有洞,内芯被掏空的蛋壳,好似还有模糊的字迹,她转动着,就念了出来:“春人饮春酒,春官鞭春牛。”
“九娘轻些,可别磕着了。”
一个箭步迈了过来,苏六郎伸手就欲接过,生怕被小妹失手捏碎了。
“我摆两个蛋壳怎地了,可有什么道理不准人摆两枚蛋壳么?”
这两枚蛋壳是自己的隐秘小心思,他并不打算告知苏九娘缘由,反而绕开了话题:“九娘来寻我,到底是何事?”
他伸手时,苏九娘一眼就看见了兄长手上的血迹,还是先唤了苏明思去取些药粉来,招呼着兄长:“阿兄先上些药吧。”
“不过擦破了皮,九娘太过大惊小怪。”
动作轻柔地将蛋壳放稳在垫满细碎布条的木盒里,苏六郎唇角微弯,调笑道:“幼时阿耶拎着棍子追着我打,去了边关日夜操练,这才算什么。”
随即又蹙了眉:“明日还需去看看阿沅,到底是伤了手的。”
“还有这帕子。”
“明思!明思!快些找个动作轻柔仔细的婢女,把帕子上的血渍洗干净。可不许洗坏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叠起交给苏明思,只恨自己对这些一窍不通,还是得交予熟练的婢女处理。
强行拉过兄长的手给他上了药,苏九娘倒也没说什么,自家兄长难得有心悦的小娘子,这般反应也属寻常。
“帕子哪有洗坏一说,阿兄只管放心了。”
把装了药粉的白瓷小瓶往桌上一放,苏九娘的眉尖微蹙,开始与兄长说起此来用意。
“宫中的惠妃又遣人送来了帖子,召我后日入宫见见。”
想到惠妃是秦王与楚王的生母,她眼中莹润的水光闪了闪,有些为难道:“已是多次邀约了,只怕此行不得不去,也难得善了。”
连带着苏六郎也敛住了笑,他抚了抚额,有些心烦:“秦王与楚王当真看不清陛下的想法?”
“若是连这点圣心都揣度不到,我看,苏家不如投了晋王门下。”
“也未必是真心想聘我为哪位殿下的王妃。”
一阵穿堂风吹入,屋内烛火闪了闪,映得年纪尚幼的小娘子面上神色莫辨:“许是以假象示晋王,作些样子罢了。”
抖了抖手上多余的药粉,他望向自家九娘,刻意换了副轻松的模样:“阿玥只管去,切记得,与身边婢女寸步不离。”
“陛下春秋鼎盛,料得惠妃也不敢在此时贸然行动。”
“她若是算计于你,便是与苏家结仇了。”
可这话并未安慰住苏九娘,她正色问道:“阿兄莫要诳我。”
眼前的小娘子正色起来倒真有几分耶耶的品格。
回想到严肃正经的耶耶每每看着自己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苏六郎不自在地甩了甩手,就听得苏九娘认真询问道。
“陛下如今,当真是春秋鼎盛吗?”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上巳节的两颗水煮蛋,让苏六偷摸带回来了哈哈哈哈
以及,苏六对绣花针真是一无所知~~~
今日双更,二更在中午12点~~~!
☆、开花开花
见瞒不过她, 苏六郎索性就说开了:“我常伴圣驾, 虽不是时时近侍,也是常见医官出入。”
“私下里也是听过些传言,道是陛下早年勤谨,如今已是风烛之年,怕是也就几年功夫了。”
可他还是劝慰着小妹:“待到阿沅及笄礼过,阿兄与她正式过了礼定下, 便为你寻个好儿郎。”
“若是明日惠妃提及此事, 阿玥年纪尚小,可推诿了去。”
“想来如今惠妃等人也不敢动手算计于你, 便是真的铤而走险, 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又给苏九娘吃了枚定心丸。
“再来, 我后日正当值,若有不对, 即刻让人往宜政殿,寻位甲士,报上我的名号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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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王沅勉强起了榻去请了安, 在堂内尴尬的氛围中, 用了早膳。
出了院门, 就又坐上了肩舆,到底在长公主府没有休息好,一大早又要早起去请安。
若是早上能赖床多好,自从来了这里, 处处都好,就是日日早起去请安真是强人所难了些。
好在她也养成了生物钟,还有阿颜定时叫醒她。
肩舆抬得极稳,王沅有些昏昏欲睡,听得耳边阿颜不住地叨叨:“大娘子只一味地与郎主亲近,还时不时提郡主几句。”
“分明是做给郡主看的。”
“以前怎不知她如此心肠,这不是戳您心窝子吗?”
听得王沅都腻烦了,忍不住接了句:“我却是不在意的,阿颜且让我耳边清净片刻,前夜实是未曾休息好。”
听了此言,阿颜马上住了口,小心地打量着郡主的面色,只见她靠着肩舆,双眼阖上,颊边透着淡粉,很是慵懒。
也就放下心来,只是还在心里鄙夷王元娘的作态,又有些期盼,也不知苏郎君何时再来。
苏郎君来时,郡主的心情总会好上几分。
所以等侍候着郡主往贵妃榻上小憩时,收到苏郎君入府的消息,阿颜就很是欣喜地叫醒了郡主。
刚刚酝酿了困意,即将入梦的王沅就被阿颜的声音吵醒:“郡主,苏郎君来了呢!”
大白天的扰人清梦,苏六郎是想做什么,王沅有了些起床气,自己昨天才给他绣了帕子,今日就来打搅她的回笼觉。
所以等见了苏六郎,也不自觉地神色恹恹。
今日她回了房就卸了妆容,这会就素着脸,只草草地点了点口脂,就来了这湖边亭中见苏六郎。
而苏六郎一见她这副模样,昨日放下的心就提了起来,九娘还说定是无碍,卿卿都这幅模样了,分明是遭了大罪的!
他的嗓音都比寻常低,有些艰涩地问道:“卿卿可是伤得狠了?”
“让我看看左手可好?”
???
这一问就让王沅懵了起来,连睡意都没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受伤了?可是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看着眼前郎君垂着眼只盯着她的隐于袖中的左手,眼中满是焦急神色,下颌绷出弧度,一脸的无措后悔。
王沅最后一丝起床气也散了,算了,他是想岔了什么才打搅了自己,跟他计较些什么呢。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让他看看实证,她伸出了左手,直伸到了苏六郎面前,五指翻飞,秀了一下自己的灵巧度。
随即就被苏六郎抓住了细细查看,见到五指上有几个小小的血点,就心疼地用自己的指尖轻点,还柔声问她:“如今可还疼么?”
这当然是不疼的,早就不疼了的,王沅也就直接答道:“早已无碍。”
可苏六郎也不曾放开,双手捧着她的左手,抬起眼望向她,一副心疼模样:“日后卿卿还是莫要碰这些针线活了。”
“大不了府中多养些绣艺精巧的婢女便是,卿卿喜欢什么,便支使一声。”
这话说到了王沅心坎里。
若是能有别人动手,自己何必去盯着细细密密地针脚,绣得她眼睛都花了,只怕日后苏六郎又语气酸酸地央她做什么。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不知六郎可喜欢那纹样?”
到底是自己亲自设计的,还是有些期待的,就不知苏六郎可是喜欢的。
不过,估计他也不敢说不喜欢,若是说了,日后可别想再得些什么。
不过,自己好似也不打算再做什么绣活给他。
这话可问住了苏六郎。
他昨日只顾着下人传岔的话,后来又把血滴到帕子上,染了色,就交给婢女去洗涤。
今早又急着出门,只把洗净熨干的帕子胡乱往怀里一塞,还没有仔细看过的。
不过他也有几分急智,就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帕子,展了开,只等看见图案就开始夸赞。
可等他看着帕子上的图案,就有些犯了难,这是什么纹样,好似不曾见过,若是与什么有相似之处。
倒是与柳家家徵周边的卷草纹有些像。
不过卿卿送他绣了柳家家徵的卷草纹帕子作甚,他与柳家的交情,也没有好到用他家家徵的份上。
无论如何,先夸便是。
“卿卿这颜色挑得极好,倒是头一次见这般别致的双色变换,以往见得都是同色的。”
“尤其是还掺了金银丝,在光下很是夺目。”
“那六郎觉得这纹样如何?”
王沅追问到,这可是自己亲自绘制出来的,自然是要问问的。
完了,自己并不识得的。
想想之前分不清牡丹月季,在小妹的教导下才知晓在卿卿面前落下这么大的错处,苏六郎左顾右盼,又摆弄了两下帕子。
觉得自己还是诚实些好。
就诚恳问道:“从前未曾见过,不知卿卿所绣纹样是何意?”
要是你见过,那才真是神了,王沅心下吐槽。
然后唇边噙了几丝笑意,为他解答:“这是我前日画的卷草纹,简化了些图样,市面上应是未曾见过的。”
竟是如此,原来帕上所绣的,还是卿卿自绘的图样,苏六郎觉得这帕子的身价又矜贵了几分。
日后可得好好收着,随身不离。
看着眼前郎君蓦然放亮的双眼,她也是心生愉悦,觉得送人自制的物事,还得到对方的喜欢,真真让人心生欢喜,如同开花了一般。
远处,正叙说着这些年过往的父女俩,也就看见了亭中的两人。
瞧了瞧阿耶面上晦暗不明的神色,王元娘心有不甘,但还是有些讨好地建议道:“阿耶可识得那郎君,便是苏家的六郎君。阿耶可要上前去认认人?”
作者有话要说:阿沅被针扎了,第二天还有个血点。
苏六擦破了皮,上了药第二天就好了……
啧啧啧~~~
☆、习以为常
尚未到正午最热之时, 还有几许微风, 吹皱了一汪湖水,还有只羽毛鲜亮的鸟儿低低滑过湖上,翅尖点出圈圈涟漪。
湖边亭上,俊秀郎君长身玉立,正展着帕子对着光瞧,很是不舍得撒手。
虽是无言, 两人仍是心下舒畅, 颇有些默契。
眼见郎君又有些犯傻,王沅也不提醒他, 就站在他身侧, 半眯着眼远眺湖那头的芦苇丛。
风过, 芦苇微微晃动,碧色浓翠的大叶子摇得她心动, 就回了身想叫个婢女去采几支来,不为别的,只是心念一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