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看着吴亥手中端着盆热水,燕燎眼皮狠狠跳了一跳。
满地狼藉,没一块好地。踢开脚边木屑,吴亥把盆放下,捞起水中巾帕,拧干了探向燕燎的脸。
热气腾腾的干净巾帕贴上了脸,燕燎下意识想躲,却被冰冷的手拽住了。
吴亥面上没什么表情,擦着他的脸淡淡说:先把血止住。
燕燎:
擦着擦着,吴亥指尖下移,来到了燕燎的衣襟处。三两下,挑开衣襟,就要把血迹斑斑的衣服褪下。
见状燕燎脑子轰隆一响,脸热,直接热到了耳朵根!
吴亥要解他衣服!
他本不是变扭的人,可任谁刚刚才被那样对待,现在又要在其眼前褪尽衣物都是不可能的!
燕燎怎么也不愿了,极其抵触,避让着拨弄他的指尖。
这脸红耳热的模样让吴亥又爱又恨,可一点也不配合的躲避是十分恼人的,吴亥愠怒,张口要说你还想挨亲么,快到了嘴边又急急止住了。
不能再威胁了,也不能再亲了,不然真的要把人逼急了。
重新在水里过了遍巾帕,吴亥冷淡说: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这会儿矜持什么?
!!!
这话一出,燕燎眼睛倏地大睁,脸上表情都快裂开了。
再看吴亥一脸的淡然无波,和方才想吃人的那个他判若两人,燕燎就又郁闷了,这人果然是疯了吧?!变脸比变天还快!!
见人挣扎的幅度小了,吴亥继续上手剥衣。
只是也不知道身体上的伤是怎么一种血肉模糊。吴亥想要褪下燕燎衣裳,却遇上了困难血黏的太紧,竟然脱不下来
这一发现让吴亥的心被狠狠一揪。
沉住气,从袖中掏出短刀,吴亥淡淡说:燕王忍着点,脱不下来,只能割开了。
燕燎几次张口,欲言又止:你?
瞧见燕燎目中纠结,吴亥清浅一笑:十年恩怨,若是今日一朝就跟你算清,岂不是无趣?
燕燎咬牙:那你想怎样?难不成还想慢慢玩么!
锋刀划开衣物,就着水,一点点将贴在身上的衣服撕了下来。
铁链不能动,没了衣物,乌铁直接贴在胳臂肌肤上。
吴亥把碍事的玄铁往后拿了拿,绕过肩头,贴上了脖颈
白肤黑铁,本该是艳色夺人的景象,这若是在梦中,吴亥根本是无法克制住的。
可现在即便是亲眼看到了,他也没有一点情动的起伏。
他的眼中全是血色。
上/身斑驳的伤痕裸/露着,触目惊心,说是皮开肉绽也不为过
血色让吴亥的目中浮上了痛色。
怎么能伤成这样?这么严重?
可他也不喊一声疼。
燕燎是从来不会喊疼的人。
他征战四方,威风凛凛,被奉为漠北战神,受尽众人的畏惧景仰。
私底下却是一身的伤
且这一身的伤,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因为自己而起的
疼吗?
吴亥没有问。
所有的旖旎心思早被抛诸脑后,怀抱着诸多复杂情绪,手中的巾帕被染得通红。
吴亥下手已经小心又小心了,可还是感受到紧紧绷着的皮肉,时不时颤抖着,压抑的嘶声和闷哼也一声一声响在耳边。
他其实是极疼的吧
吴亥抬起头,看向燕燎的脸。
果然,痛色难掩。额头上的薄汗把乌发浸湿,贴在脸上。
每次都会这样吗?
什么?愣了一下,燕燎反应过来,吴亥是在问,每次揍他都会这样么。
燕燎避开了审视的目光。
当然不是。若是每次揍吴亥都这样,燕燎还不得怄死。
只有愤怒到失去理智,满腔杀心,真正想要把吴亥置之死地的时候,才会伤得这么严重厉害。
比如,吴亥初去漠北的那年,再之后,发现他练弓的那次剩下的,不算上这次,就只有王城脚下和琅琊王府那两次了。
可是吴亥不知道。
吴亥以为,燕燎这幅神情,是默认了。
吴亥自嘲地笑了:你是不是傻?
燕燎:???
长睫垂着,燕燎看不到吴亥目中神色,低头只能看到认真为他擦拭伤痕的手
燕燎忽然就有些难过。怎么就成这样了?
巾帕扔进盆里,吴亥端着盆,出去换了一盆清水。
第二遍清理时,两人谁也没说话。
吴亥一声不吭处理着燕燎身上伤口,清理干净了血,便上药。
清凉药膏一点点涂在伤口上,终于,来到了心口那处长疤上。
安静被打破了。吴亥哑声问:你身上的伤疤每次都会裂开,那么,这道伤疤,是当年我留下的么?
心口这处伤是燕燎身上最
惨烈的一道口子,看着翻起的皮肉,吴亥难以想象这有多么疼。
伤药一点点涂抹而上,吴亥缓缓说:我在你身上留下了这道伤后,你便开始教我练剑。
燕燎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你明知道伤不了我,为什么还要让我练剑习武?吴亥想就这么问出口,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燕燎,在心里默默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所以,吴亥才说,燕燎是不是傻。
吴亥是忘不了他当年是怎么在燕燎心口留下这处伤的。
那是在燕燎开始喜怒无常之后。
那时候吴亥还会软弱地试图讨好燕燎,期盼着燕燎可以好好看看他,期盼着燕燎可以喜欢他。
可是燕燎不会了。
燕燎会无视他,会敌视他,会突然发火,会拿一个让小孩子受不了的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他
某一日,燕燎从宫外回来,带回来一个小少年。
少年和他们一般大的年纪,看起来有些憨厚,但胆子很大,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无所畏惧一般,跟屁虫一样每天每天每天跟在燕燎身后。
那个少年叫徐少浊,燕燎叫他的时候,连姓都不加。
少浊,那样熟稔,那样要好。
那样让人羡慕。
吴亥不懂那个少年好在哪里。
他不明白这么笨拙的一个少年,是哪里讨好了燕燎,能让燕燎愿意对他那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