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2)
就连柳予安会试登榜都不足以让对方罢手,恐怕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
齐颜命人准备了酒席,等柳予安来了直接请他去了膳堂,屏退左右。
齐颜见柳予安一进门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佯装不觉。先动了筷:不必拘谨,畅快享用。
柳予安:是。说着提起酒壶就要为齐颜斟酒。
齐颜抬手虚挡了一下:酒是给你准备的,本官从不饮酒。
柳予安坐了回去:如此学生也以茶代酒吧。
齐颜:请便。
齐颜自顾自地吃着,柳予安却鲜有动筷,直到见齐颜吃得差不多了,柳予安将筷子按在桌上,起身端平了手臂对着齐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尊礼:求大人救我!
齐颜:可是无芯蜡烛的那件事还没平息吗?
柳予安没想到齐颜毫无推诿就接了自己的话,心中更感动了:大人明鉴,学生已被逼到绝路求大人施以援手。
齐颜:走吧,随本官到书房来。
二人来到书房,柳予安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一番,在齐颜的书架最上一层看到了一排小猪木雕,不明白这种童趣的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位大人的书房里。
齐颜:坐吧,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本官也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能把手伸到会考考院里来。
柳予安重重地叹了一声:说起来,一切都是学生这张脸惹的祸
原来,柳予安自幼就长了一副魅惑众生的妖孽相,好在是男儿身也算平安长大了。在柳予安十三岁开蒙进学的那年与其他的学子一同住在考院里,曾经受到过当地名门望族家的公子的觊觎,柳予安说得很委婉,但从他那羞辱的表情上来看,这段经历怕是没有那么轻描淡写。
柳予安虽然男生女相,但性格十分刚烈竟状告到了府衙,寒门出身的柳予安并不是对方的对手,流言蜚语一度甚嚣尘上,无奈只好到苏州舅舅家借住,从此以后柳予安就万分小心,防男防女的长到了今天。
好不容易一路过关斩将考到入会试,却在考试前不久再次被人当街调戏,幸亏那次他与同窗数人结伴而行,少年人义字当头竭尽全力保护柳予安,才没有被人掳到府中去。
第162章
凉透萧萧一梦中
柳予安:本来学生以为那人不过是京城的地痞流氓,可是会考前那人竟打探到了学生的住所,命人带话来接我入府。学生抵死不从并搬出秀才的身份要状告应天府,才把传话的下人打发了。后来就出了无芯蜡烛的事情,幸得大人借明珠三日。以为会考中榜,那人不会来了,谁知前几日那人又放话来,说学生会考的名次靠后,殿试定会落榜,不如跟了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还说今夜要派人来抬学生入府。
齐颜:你可知这位是谁?
柳予安扑通一声跪在了齐颜面前:学生原本是不知道的,他的家奴最后一次来传话的时候透了他的身份,是六皇子南宫烈!
齐颜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柳予安银牙暗咬,眼中划过一丝不甘:学生这副皮囊是爹娘给的,若是让学生选宁愿相貌普通,本以为博得功名傍身日后也能活得顺意些,万没想到居然惹到了大人物。学生人微言轻,家中高堂尚在不敢硬抗。就算真的告到府衙,府尹一听到对方的身份怕是要给学生定一个以卑告尊的罪名,先让学生在钉板上滚几遭学生虽然长了这样一张脸,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从未想过以身侍人,求大人救上一救!
平心而论,这个答案让齐颜稍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可以从柳予安的身上扯出朝廷某位重臣,没想到是南宫烈。
想想也是:结合对方以往的行径,能做出此等色令智昏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不过,除掉六皇子南宫烈还没有提到齐颜的日程上来,而且这样一个污点满满的皇子,根本不需要齐颜收集什么证据。
齐颜不动声色,却在暗自权衡。
目前还不确定殿试会不会交给南宫静女,如果是南宫让亲自主持,凭柳予安那特别的瘦金体和这张魅惑众生的脸金榜题名的可能性很大。
齐颜:这件事倒真是六殿下的行事作风。
柳予安抬起头,目露希冀。
齐颜:本官不能给你什么保证,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等下次见到蓁蓁殿下和她提一提。
上次闹得如此不愉快,想来南宫静女近期不会传召自己了,能借着这个由头见上对方一面也好,齐颜如是想着。
柳予安大喜过望,天下谁人不知蓁蓁殿下的尊贵?若是能让她亲自出面游说一番,自己也就安全了。
柳予安:大人涌泉之恩,学生生当衔环,死亦结草。
想到能和南宫静女小聚,齐颜的心情也明媚了不少,说道:在此之前六殿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若不嫌弃你就先住在厢房吧,等待本官禀明蓁蓁殿下再行定夺。
就这样柳予安在齐颜的私宅住下了,而齐颜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当天夜里就传到了南宫静女的耳朵里。
并非南宫静女有意在齐颜的私宅安插眼线,而是经历了驸马府失火的事情,她不得不加强对齐颜的保护,正好因为失火齐颜自己打发掉了一批家奴,南宫静女便让陈传嗣到御林军挑了一批身手好的,为他们做了全新的身份命他们到齐颜的私宅去执行秘密任务。
尽管齐颜在人员的甄别上万分小心,也敌不过南宫静女的人海战术,最终还是有两个御林军成功进入了齐颜的私宅。
这两位御林军在宫中任职多年,过度解读了南宫静女的命令,于是才有了将柳予安的事情上报的后话。
原本门可罗雀的齐府因为有了晋州学子打头阵,两日后其他地方的学子也带着文章和礼物登门拜访了。
齐颜终日忙碌于应付这些学子,一天下来感觉比在晋州担任太守时巡防郡县还要累。
夜里,齐颜洗漱完毕一头扎到床上,身体虽然极度疲惫,大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盯着头顶的一束垂下的穗子发呆,思绪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悠悠的叹息传了出来。
经过长达七年的布局和隐忍,复仇之路终于走上了正轨,一切似乎都朝着齐颜的预期发展着,甚至要比她设想的还要好。
快乐是有的,只是这份快乐并不纯粹,里面夹杂着一丝压抑和沉重,苦涩和纠结。
在齐颜的计划中并没有想过南宫静女会走上女帝的这一条路,按照她之前的部署渭国会随着南宫让的离世而终结,绝无二世的可能。
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借助南宫静女的信任,去做推翻她的事,齐颜就感觉胸口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快要窒息了。
唉
齐颜抬起手,摸了摸横在左脸颊已经淡化不少的疤痕,回忆起南宫静女扑到自己怀中痛哭的模样竟有些恍惚。
时间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十七年前她从没想过草原会灭亡,今日她也想不到当年那样一个女孩,会一步步走上女帝之路。
齐颜更是想不到,被渭国害得家破人亡的自己,竟然会对仇人之女起了私心
齐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按在了胸口。衣服下面的撑犁皇族的图腾已经变为一片狰狞的烫伤,就像她的心,扭曲而丑陋。
齐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问出了一个她一直以来都逃避,不愿面对的问题。
自己真的希望南宫静女死么?
如果真的到了那天,自己真的能在对方的注视下,笑着说出一切的真相,然后亲手用匕首刺穿对方的胸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