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季温良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答应下来,那好,什么时间呢?
这个让何宁和你联系吧,你们两个不是加了好友吗?好了,先不说了,你忙吧。
季母挂了电话,朝陈姐比了个办妥了的手势。
于是陈姐也拿起手机,拨通了何宁的电话。
喂,儿子,你在哪呢?
妈,我采访呢,何宁那里乱哄哄的,他把相机给了旁边的搭档,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次京安医院的季医生吗?
记得,怎么了?
上次的检查费你给人家了吗?
给了啊,加完好友我就给了。
陈姐不赞同地切了一声,你光给钱有什么用啊?请人家吃个饭啊,你妈老了,这以后有个灾有个难,再用到人家季医生怎么办?
这个理由乍一听挑不出半点毛病,可何宁是记者,接触的都是公众人物,那些人说的话就像长在沙漠里的草,从面上看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点,地底下却是盘根错节。
何宁也不慌也不乱,手插着兜,靠着走廊雪白的墙壁,呵呵一笑,道:老太太,您这又是使的什么计啊?
我这一计叫瞒天过海,陈姐看骗不过自己的儿子,干脆摊了牌,季医生人长得俊,心地又善良,说起话来和和气气的,你看着是怎么样啊?
何宁没想到自家老太太九曲十八弯的,布了这么一个局,他的面前突然浮现出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和温温柔柔的笑。
季母的电话挂下不久,季温良就收到一条消息,来自何宁。
他说他知道一家融合菜馆,味道还不错,问自己明天晚上方不方便。
这个时间选得巧,季温良恰好休班在家,便问何宁具体的地点。
不用,季阿姨告诉我你的地址了,正好顺路接你。
这个亲戚倒是很热情。
第二天晚上,何宁果然来了,他穿着淡灰色的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到了手肘,胳膊搭在车窗框上,见季温良从半敞的单元门后走出来,摁了一下喇叭。
何先生,让你久等了。季温良拉开副驾驶的门。
你太客气了,何宁发动了车子,叫我何宁就行,或者何记者。
记者?季温良顿时感了兴趣,您是记者啊。
何宁笑了笑,记者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身边没有人做记者,觉得这一行嗯很好。
好?怎么个好法?
季温良首先想到的就是新闻联播连接外线记者时的场景:在被战争摧残的异域国度,何宁头发凌乱,满脸疲惫,却依然滔滔不绝,他的背后是被炸毁了的废墟,烟火直直地向上奔去,这时一条流弹划过天空,留下弧形的白色线影,屏幕急剧晃动,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然后他想到了新闻发布会,严肃的灯光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透亮,西装革履们坐成一排,而何宁和他的同行在下面,他们把一个个尖利又深刻的问题砸到台上,快门声卡擦卡擦不停地响。
记者记者富有正义感,不畏强权,追求事实,讲真话,说到这,季温良停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们记者是不是很多时候都是时时报道?这样一定需要才思敏捷,才不会说错话。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在等红灯的当儿,何宁看了季温良一眼,你们医生也很好啊,就是有一点我一直不太明白。
什么不明白?季温良问他。
我说了你不要怪我。
他这样卖起了关子,季温良很轻易地就上了当,他挺了挺背,道:我不会怪你。
那好,我可说了,这时绿灯亮了,何宁转动方向盘,拐了一个弯,我觉得医生看病时的表情太冷酷了,让人觉得忐忑不安。
他一提到冷酷,季温良就想起了封铭,他工作时,总是面无表情。
也不知道现在封铭在干什么。
何记者是冤枉我们医生了。
为什么说冤枉?
医生工作时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表情,季温良解释道,比如在看诊时,如果一直皱着眉头,患者就会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也不能笑,这样患者就会觉得你不认真,更不能发火,否则患者就会去医务科投诉了。所以保持严肃是最稳妥、最谨慎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还需要更多地交流。
说完这句话,何宁停下了车。
又替他打开车门。
季温良有些受宠若惊地下了车,抬眼看了看饭馆闪着灯的招牌。
有眼力的侍者已经替他们拉开了玻璃门。
两人走到门口,何宁忽然停了下来。
你看我这记性,我相机忘拿了,去取一下。
季温良疑惑道,你们记者吃饭还想着工作?
你不知道,像这样吃饭的地方,说不定能碰上大新闻。
不知怎么的,季温良总觉得何宁这个记者和他想象中的记者有些出入
这个饭馆位于市中心,旁边就是大型商场,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季医生?
季温良背对着饭馆的大门,正安安静静地等着,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一转过头,就见陈正和封铭从饭馆走出。
原来是男二在叫他。
陈先生,季温良朝他打招呼,又转向封铭,封老师。
我看着背影像,果然是你,陈正笑了笑,是来吃饭的?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我是和朋友
抱歉,让你久等了,这时何宁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相机,见到季温良和人攀谈,问道,这是你的朋友?
这是京安医院的封铭封医生和他朋友陈正,季温良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何宁何记者。
在介绍何宁时,他停顿了一下,是因为还没想清楚怎么定位两人的关系。
可别人听来就不一定能联想出什么了。
陈正看了封铭一眼,朝何宁伸出手,何记者,久仰大名。
何宁和他握了手,笑道:哪里,不过是个小记者,不值得一提。
和陈正握了手后,何宁自然而然地把手伸向封铭。
封铭没有动。
何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封医生,他的手停在半空,有些不知所以地看向季温良。
季温良也觉得挺尴尬,想拉回何宁的手,这时封铭伸出了手,何记者你好,我是封铭。
陈正看气氛不对,道: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们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陈正看着默默开车的封铭,问道:你现在是觉得解脱还是嫉妒?
在饭桌上,季温良一直心不在焉,何宁试探着问道:你们外科医生是不是都特别有力气啊?
怎么这么说?季温良放下水杯。
刚才那个封医生和我握手,我手现在还有点疼。
季温良怔了一下,随即道:嗯,力气是不小。
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头笑了笑。
何宁算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