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陈清理抿唇不语,他手指一翻,语气安定,“你应该感觉到了,我浑身灵力,失了七八,若再冒然入世,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况儿茶他……也并非完全醒来,不安全……”
王三胖埋着头,许久不说话,在陈清酒的注视下,才乖巧而又委屈道:“那师祖需要弟子做什么?”
“封印四兽。”
王三胖闻言,猛然抬头,惊咤道:“那日是师祖?”
“四兽之灾,因我而起,不可忽视,如今尚有稷修天邪在为祸人间……”陈清酒摊开右手,一纸画卷浮于掌心之上,先前留在大若墟的卦师令早已被他收了回来,“卦师令一物,合四兽而封,先前我带走它,只因你尚未参透其镇守之法,如今将烛戾交由你守,便不得有误……”
王三胖颔首接下,陈清酒又闷咳几声。
王三胖欲言又止,迟疑道:“那,师祖还打算见沐月吗?”
“你我之间,暂且不要联系了……”
王三胖抿唇,看他神思疲倦,便拜别了。
出了门,并未看到成钰,王三胖心想,那家伙估计现在看自己很不顺眼了,苦苦一笑,回了大若墟。
王三胖猜的不错,成钰一见他,就想打人,所以早早避开了碰面,等人走后,才回了竹舍。
陈清酒便软趴趴地靠坐在被褥间,陷入了沉睡,成钰将他的碎发别至而后,拭去他鬓角的虚汗。
即使是在睡梦中,那人依旧止不住地咳嗽。
成钰将衣袖中的锦麟血与锦麟花取出,突然怔懵,敛了神思,问道:“有了锦麟血,如何解血契?”
‘将血给阿酒喂下,然后你躺在床上入梦……’
识海之中,绛灵虚弱地声音传来。
成钰跪在榻上,为竹舍布下一层结界。
他含了一口锦麟血,渡入陈清酒口中,末了又在他唇角落下缠绵一吻,而后合衣躺下,与陈清酒十指相握。
☆、第四十二章
睁开眼,墨云翻滚,大浪淘沙。
成钰勉强站稳,眼睛酸涩,迟疑道:“这是哥哥的识海?”
明明上次来不是这样的。
便在此刻,绛灵出现在他面前,神色阴冷,“酒酒不过受点儿伤,什么妖魔鬼怪也敢来放肆了。”
成钰问:“现在该怎么办?”
绛灵回身,与他双手交握,额头相抵,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闭目轻喃。
绛灵的魂魄化为一缕白光,从他眉宇间渗入,再睁开眼时,成钰的眼神幽深了许多。
成钰从容不迫地踏着黑水,很快于识海之中,找到了陈清酒的魂魄。
暗黑海水中爬出的怨灵一团团围在陈清酒周身,那白若雪的衣衫已经被玷污。
成钰眉头拧紧,上前倾身,他左掌下按,森然寒气涤荡,向四面八方涌去,须臾,冰封千里,那些污秽不堪的杂物瞬间化为冰刃,纷纷洒洒,只是陈清酒百步之内的怨气却犹如生在他脚下般。
成钰眼神微变,心中诧异。
“酒酒。”
背对他的人闻声而动,偏着头,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他,无情无欲,“滚出去。”
“酒……”
一次警告不成效果,陈清酒眉宇间生出戾气,呵斥道:“滚出去!”
黑色怨气撞出,从成钰胸口穿过,他一个踉跄,喷出一口鲜血,不躲不闭。
地上坐着的人仿佛被吓到了,起身趔趄地后退几步,茫然看着从指尖渗出的鲜血。
老实说,于识海之中,陈清酒的攻击对他并不起什么作用,吐出一口血来,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在拿捏陈清酒心思这条路上,十个成钰也不如一个绛灵来得实在,何况陈清酒如今意识模糊,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个骗局。
绛灵走到陈清酒面前,从他背后将人拢住,枕在他肩头,握着陈清酒鲜血淋漓的双手,声色温柔,“阿酒,我是绛灵。”
“绛灵?”陈清酒面色发白,有一瞬间的慌张,但是紧接着他就变得平静起来,无措道:“那是谁?”
“是你爱的人。”绛灵右手托着他的掌心,亲昵地在陈清酒脸上蹭了蹭,“是爱你的人。”
绛灵道:“阿酒,我是在替你难过,有些罪过,不是你该承担的。”
陈清酒往他怀里缩了缩,五指收紧,一言不发。
绛灵右手搂着他腰,左手改握住他手腕,徐徐道来,“你别这么折磨自己好吗?我死得其所,谁也怨不得,数百年之久,该放下了。”
陈清酒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没得抗拒,才不冷不热道:“儿茶,你别逼我……”
“阿酒。”绛灵看他,无奈叹道:“凡人血肉之躯本就要经历生离别苦,我既以凡胎养灵,又怎能舍弃痛楚?”
陈清酒红了眼,执拗着,“我说过的,不会让你再痛了。”
“你如今这样就是让我痛着。”
“酒酒。”四目相对时,绛灵望入他眼底,他将这个名字念碎在心中,伸手托出锦麟花,看那一点火焰融入陈清酒眉心。
绛灵吻上他苍白的双唇,细语呢喃:“再给我点儿时间,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天将明时,成钰醒来,他给陈清酒盖好了被子,这才翻身下榻,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繁星汇海。
柜山下有一方半浅不深的潭子,成钰站在潭中央,双手捧了一把水,拍在脸上。
月光皎皎,淌在水中央,冰冷的水珠顺着脖颈滚了下去,叫人一个寒战。
成钰手指摁在心口,嘴角微微勾起,他看着那倒映在水中的明月,忽然毫无征兆地栽入水中。
须臾后,人又呛水地扑腾到了岸边。
成钰浑身湿透,坐在地上,神情不似方才,竟是黑着脸,咬牙切齿道:
“混蛋!”
昨个夜间悄无声息地落了几滴雨,云雨歇后,竹屋前的合欢花都被打落了大半,成钰自地下爬出来时已至正午,他抬指捏诀,那方才还略显颓败的家伙立即似邀宠般显着生机,他这才看向了坐在门坎处的人,“哥哥这是怎么了?”
陈清酒仰头,自从服用了那锦麟花,说话时喉咙是不疼了,但却被溜着长长的尾音,“长在山,顾孟平,死了……”
成钰拇指指腹从他脖子上擦过,因为地方比较敏感,陈清酒身子后仰,躲开了。
“顾孟平?”成钰脑海里勾勒出一抹模糊的红色身影,却死活也没定下准确的人头,他将陈清酒扶起,又孝子顺孙般的布茶摆棋,同人坐在了石桌处,右手轻捻黑子,左手蹭开了方才折在一起的信,“长在山人死了讣告送来这里做甚?哥哥同那人很熟吗?”
据他所知,除了太子山,两人再无瓜葛。